4天過去了，OpenAI的“宮斗”大戲并沒有隨著微軟CEO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宣布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和格雷格·布羅克曼（Greg Brockman）加入微軟而停息，走向反而愈發撲朔迷離。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是OpenAI內部，特別是OpenAI董事會成員在事件發生至今朝令夕改的態度。

被視為辭退奧特曼“主要推動人”的OpenAI董事會成員、首席科學家伊爾亞·蘇茨克維（Ilya Sutskever）在北京時間11月20日晚上9點15分表示自己對參與董事會行動“非常后悔”，僅僅在數小時前，OpenAI董事會不僅開除了在位不足一天想要奧特曼回歸的臨時CEO米拉·穆拉蒂（Mira Murati），還直接通過電話“拉來”一個空降CEO埃米特·謝爾（Emmett Shear）。

在過去的10個小時里，奧特曼不僅在個人社交平臺轉發了蘇茨克維表示“后悔”的發言，還贊揚了OpenAI整個領導者小組，他最新的發言則是在北京時間11月21日凌晨3點39分，“薩蒂亞和我的首要任務仍然是確保OpenAI繼續繁榮，我們致力于為我們的合作伙伴和客戶提供連續的業務，OpenAI和微軟的合作使這一點非常可行。”

對此，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將從OpenAI的人事變動風波本身、本次事件對行業的影響以及AI研究的發展和安全之爭三方面對發生至今的事件進行梳理。

一天反轉3次 OpenAI風波漸成鬧劇

目前，北京時間11月18日清晨發布的，將前任CEO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逐出董事會的聲明依然掛在OpenAI官網首頁上，哪怕參與了這份聲明的OpenAI董事會成員蘇茨克維剛剛公開表示后悔并稱“將盡力讓公司重聚”。

據了解，OpenAI的董事會成員共有6人，除了來自公司創始團隊的奧特曼、布羅克曼和蘇茨克維之外，還包括三名外部人員——獨立董事Quora CEO亞當·德安杰洛（Adam D'Angelo）、技術企業家塔莎·麥考利（Tasha McCauley）以及一家美國技術智庫喬治城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的海倫·托納（Helen Toner）。值得注意的是，OpenAI最大的投資方，擁有49%股權的微軟在該公司一個董事會席位都沒有。

這是因為，OpenAI在成立之初就被定位為一家非營利性質的公司。只不過，2019年時，奧特曼為了籌集資金決定設立營利性子公司OpenAI Global，該營利性子公司發布了后來大火的ChatGPT，其被允許將OpenAI的技術商業化，但也必須遵守非營利組織的使命。構建這一公司和董事會架構時，OpenAI對外宣稱，董事會成員主要由非持股人組成，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在有限合伙人的利益與非盈利組織的使命發生沖突時做出公正決策。”

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這樣的架構引發了董事會和OpenAI管理層的“割裂”，哪怕奧特曼再有號召力，在這樣一個6人董事會里，只要超過半數的人做出決定，他也不得不服從。事后來看，3名外部董事“拉攏”了蘇茨克維，才做出了把奧特曼踢出OpenAI的決定。隨著奧特曼的離開，OpenAI聯合創始人兼總裁布羅克曼也宣布辭職。

北京時間11月20日凌晨5點，奧特曼來到了OpenAI辦公地點并戴上了代表訪客證的牌子，并發文稱，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佩戴該訪客證，數名OpenAI員工隨之表示如果不恢復奧特曼的職位，自己也將離職，奧特曼的支持者甚至包括被董事會欽點接任CEO的穆拉蒂，至此事件迎來第一次反轉。

但很快，OpenAI董事會直接把穆拉蒂的臨時CEO身份也“罷免”了，并找來了亞馬遜旗下視頻流媒體平臺Twitch的聯合創始人謝爾擔任OpenAI的臨時CEO。

北京時間11月20日下午3點53分，納德拉在個人社交平臺發文稱，奧特曼和布羅克曼以及其他同事將加入微軟，領導一個新的高級AI研究團隊，“我們將迅速行動，為他們提供成功所需的資源。”納德拉還表示，將繼續和謝爾領導下的OpenAI合作。

至此，奧特曼回歸OpenAI希望渺茫，加入微軟似乎已成定局。但在11月20日下午至晚上的數小時里，事件似乎又迎來了第3次反轉。

首先，OpenAI的員工們開始在社交平臺上力挺奧特曼，他們甚至想好了整齊劃一的口號，“沒有它的員工，OpenAI就什么都不是”。奧特曼則發布“比心”表情并手動轉發了7名員工的貼文，其中包括首席技術官穆拉蒂、首席運營官萊特卡布、首席戰略官卡文、安全團隊研究科學家阿奇姆、產品設計西蒙斯、軟件工程師沃斯以及全球事務工作人員蔣（音）。

隨后，數百名OpenAI員工開始簽署聯名信，要求所有現任董事會成員辭職、恢復奧特曼的職位，否則簽署聯名信的員工將采取行動，“可能會加入奧特曼和布羅克曼在微軟新成立的子公司”。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北京時間11月20日晚上9點15分，蘇茨克維發文稱，自己對參與董事會行動“非常后悔”，奧特曼甚至還轉了這一貼文并手動比了三顆心，比其他員工還多了兩顆。

北京時間11月21日凌晨0點12分，首席戰略官卡文發文稱，“770個員工中有650人已經簽署了（聯名信），隨著人們開始覺醒，會有更多的人簽署。”

截至北京時間11月21日早晨，有聯名信的組織者表示，要求召回奧特曼的聯名信員工簽名已經上升到了743人之多，這封信上，甚至還有當初罷免奧特曼的蘇茨克維的署名，至此，事件迎來了第3次反轉。

馬斯克前排“吃瓜” 微軟將成最大贏家？

作為此次事件可能最大的“受益者”，微軟的股價在周一收盤創下歷史新高，上漲2.05%，扭轉了上周五奧特曼宣布被解雇后的下跌趨勢。

如果奧特曼不回歸，簽署聯名信的OpenAI員工真的離開，那么OpenAI有可能將成為一個空殼公司，微軟則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將OpenAI的團隊收入囊中。

奧特曼本人在21日凌晨2點27分的發言中表示“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團結，更加堅定，更加專注。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一起工作，我很興奮。一個團隊，一個任務。”至于究竟是回歸OpenAI，還是帶走這一批員工，他并未進一步解釋。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事件之前，OpenAI似乎正在開展員工所持股份的出售計劃。在此過程中，公司的估值被推高到了900億美元。

另一方面，不止微軟，許多科技巨頭都盯上了OpenAI的員工，包括英偉達在內的多家科技公司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

同時，OpenAI董事會就兩家公司合并的可能性還接洽了其競爭對手、大型語言模型開發商Anthropic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達里奧·阿莫代伊（Dario Amodei）。不過，阿莫代伊很快拒絕了擔任OpenAI的CEO的邀請。

作為OpenAI成立之初的發起人之一，馬斯克也坐在了“吃瓜”的第一線，他表示，研發先進人工智能技術的潛在危險非常高，作為目前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工智能公司，OpenAI 應該解釋其解雇奧特曼的原因，“如果事關AI安全，那將會影響全世界。”

基于目前的進展，馬斯克表示，OpenAI干脆舍棄這個名字，直接叫“微軟”好了。

高層人士變動背后 AGI要更先進還是要更安全？

在事件發生的初始，有許多聲音認為本次罷免奧特曼的深層次原因來自于發展AGI（通用人工智能）的安全問題。

蘇茨克維解釋稱，董事會意在履行非營利組織的職責，需要確保OpenAI致力于建立造福全人類的AGI（而非服務于商業利益）。

奧特曼則示人以商業天才的形象，正是他在OpenAI非營利性組織的架構中成功孵化出了一個獨角獸實體，奧特曼還信奉技術“有效加速主義”，希望公司迅速推出顛覆性的人工智能產品并和客戶簽約，甚至研發AI芯片和英偉達競爭。在今年5月的質詢中，奧特曼曾表示，將會把GPT的研發“暫停5個月”，但11月到來，OpenAI又將加速對AGI的研發。

相比之下，蘇茨克維的觀念更加保守。他公開對媒體表示，他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構建下一個GPT或DALL-E（一種圖像模型），而是找出如何阻止AI失控的方法。今年7月，蘇茨克維組建了一個叫“超級對齊”（Superalignment）的團隊，意在令超級智能與人類價值觀和認知保持一致。

無獨有偶，OpenAI的空降CEO埃米特·謝爾（Emmett Shear）也對AGI的發展抱有深深地憂慮。今年9月，謝爾在一檔播客節目上表示，雖然他認可人工智能發展對于人類社會的積極影響，但人工智能產生危害的可能性也存在，“想象一下，所有人都擁有制造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能力，這令人心臟驟停，可能比核戰爭還糟糕。”

在得知自己將接任OpenAI的CEO這一任命后，謝爾在面對網友“你會重申自己在AI安全上的觀點嗎”這一發問時，回復“這非常重要”。

不過，隨著蘇茨克維公開向奧特曼道歉并對自己推動董事會聲明的所作所為表示后悔，奧特曼被開除的原因又撲朔迷離起來，謝爾也發文稱，OpenAI董事會并沒有因為任何關于安全的具體分歧而罷免奧特曼，“他們的理由與此完全不同。”并表示接任后會聘請獨立調查員調查導致奧特曼被撤職的具體原因。

無論如何，OpenAI的人事變動風波還在繼續。